第一发现:江津黄石龙
——东汉统一大业的关键战役
谭云籍 谭蘅君
作者按
江津这片土地一直少有战争记载,虽然它的上游无论泸州还是宜宾,它的下游无论重庆还是奉节,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鼓角争鸣与江风涛声一直混成岁月的交响曲。而这片空隙,却恰恰成了难得的避战圣地。
考证史书所载黄石战役的地点乃江津黄石龙,非我们之力,实乃清代顾祖禹和当代邓少琴之功。叙述这段发生在江津最有影响的历史大事件,只想告诉大家:江津人有历史知情权。
有一个成语,叫得陇望蜀。
《后汉书·岑彭传》记载,刘秀“车驾东归,敕彭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山蜀虏。人若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东汉初,有两股势力阻碍光武帝刘秀统一大业,分别是:割据巴蜀的公孙述和称霸陇西的隗嚣。
公元32年,刘秀率大将岑彭亲征陇西,将隗嚣围在西城(今陕西安康西北)。隗嚣向公孙述称臣求援,公孙述封隗嚣为朔宁王,紧急增兵上邽(今甘肃天水),牵制汉军兵力。
刘秀见守军顽强,一时获胜无望,干脆留下一封诏书给岑彭,自己回京玩去了。
岑彭打开诏书,上面写着:“如果攻占了陇地两城,便可率军攻打蜀地的公孙述。人最痛苦的事情是总是不知足,我也一样,已经得到陇地,又希望得到蜀地,因此每一次发兵,头发双鬓都白了。”
光武帝承认自己对领土的欲望无限大,承认自己贪念不足,而且无可救药。
就像齐宣王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一样。
公元33年正月,隗嚣在冀城(天水郡)死去,儿子隗纯在众将拥戴下继续抵抗。
公元34年10月,汉军势如破竹,横扫甘肃,隗纯投降,汉朝平定陇右,隗氏家族奉诏全部移迁洛阳以东居住。
几个月之后,不甘心做“笼中鸟”的隗纯,与手下宾客合谋逃出洛阳,准备投奔匈奴,不想在武威郡被汉军全部截杀。
隗氏集团在陇西、天水的统治到此结束,西羌诸部的叛乱也得到平定。
下一步,就是平定蜀中公孙述。
一、大战背景:抢占先机
公孙述颇有战略眼光,趁东汉与隗嚣交战之际,先取蜀东,后防蜀北。他派遣田戎、任满、程讯等人带兵由江关东下,夺取巫县、夷陵、夷道,占据长江天险的荆门、虎牙两山,凭险防守,阻挡汉军沿长江西进。
蜀北是秦岭山脉,是李白笔下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他派大将王元、环安据守河池,防止汉军从天水南下直接攻入蜀地。
光武帝跟公孙述的想法基本一致,采取北线和东线水陆并进策略,夹击蜀郡。
刘秀命大将来歙和盖延率汉军从北路,沿陇西南下进攻河池进入蜀地。令大司马吴汉率领荆州兵六万,马五千匹,前往荆门与岑彭会合,二人从东路沿长江西进攻打蜀地。
没想到吴汉、岑彭一汇合就吵架。
吴汉认为水手比普通士兵还费粮草,提议解散。岑彭则是认为蜀军势大,熟悉地形,善于水性,解散了还打啥子仗呢?
立马将情况上奏皇帝,光武帝回复岑彭说道:“大司马吴汉习用步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重而已。”
刘秀确实善用人才。岑彭获得东线指挥权,这为灭蜀之战创造了最佳条件。
图注:北部和东部攻蜀方位图。
二、进攻成都:受阻合川
岑彭立即招募勇士,着手强攻荆门和虎牙险关。偏将军鲁奇前来应征,时天风狂急,汉军借助东风,率勇士逆流进攻,直冲浮桥,风怒火盛,烧毁攒柱,攻塌桥楼。
岑彭带军冲锋,所向无敌,蜀军四分五裂,溺死长江者数千人。
吴汉步兵沿岸支援,岑彭很快攻破荆门,生擒程讯,阵杀任满,逼得田戎丢盔弃甲,一溃逃,甚至放弃天险奉节(又称扞关或江关),直退江州(重庆)。
图注:宜昌虎牙山和荆门山位置,两山之间的猇亭,在北岸。
岑彭鼓帆而上,直达重庆。不料江州粮草丰足,易守难攻,“城固粮多,难卒拔,留冯骏守之”。
岑彭一边围困,一边带主力进军成都,剑指垫江(合川),大破平曲(一说在合川南,一说在合川东),获粮食数十万石。
同时,北线捷报频传,来歙大破王元、环安,攻破下辨、河池,准备挺进蜀中。
公孙述使出燕王的黑武器:刺客。成功暗杀来歙,刘秀马上指派刘尚为统率,领军南下。
来歙之死,历史记载极为从容而悲壮。《后汉书·来歙传》载,刺客逃走,部将盖延跑入帐中,见状大哭,来歙斥责道:“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刃虽在身,不能勒兵斩公耶!”于是盖延强止哭泣,起身受训,接管指挥权。
来歙随即向刘秀写遗书(“自书表”):“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鲠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
写毕,投笔抽刃,气断而绝。
公孙述并非庸者,布兵遣将镇守四方:命令四名大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镇守广汉和资中两地,命侯丹率领两万兵力拒守江津黄石,封锁成都两大水路。
三、黄石争议:乃在江津
关于黄石所在地,曾有争议。
聚奎三杰之一的西南地方志学者邓少琴在《江津县志沿革志稿》中记载:“十一年(公元35年),命征南大将军岑彭自荆门溯江而上征讨公孙述,破述将侯丹于黄石,章怀注及《水经注》、唐杜佑等均为涪陵县下游之横石滩。但《读史方舆纪要》辨之,认为应在今璧山江津县以上。”
关于黄石龙所在地,有三位史学家认为在涪陵下游的横石滩。
一是大唐武则天第二子章怀太子李贤。他曾在监国期间召集大儒注释了晦涩难懂的《后汉书 》,并亲笔点评,史称“章怀注”,至今仍被史学家所推崇。
二是《水经注》作者,北魏晚期地理学家郦道元。初中生都知道,课本教材《三峡》就选自该名著。
三是唐代杜佑,出身显赫的京兆杜氏,唐代宰相,著名政治家、史学家,诗人杜牧的祖父。用36年撰成《通典》二百卷,创立史书编纂新体裁,开创中国史学史的先河。
三位都是不可多得的文史大伽。
但,大伽也有出错的时候。
毕竟,作为北魏官员的郦道元,不可能到南朝,也没到过三峡。因此《水经注》作为水系名著,其软肋恰恰是南方水系。
李贤以谋反罪废为庶民,幽禁一段时间后流放巴州(今天四川省巴中市)。仅一年左右被武则天派酷吏丘神勣逼其自尽。李贤死时29岁。
李贤虽然到了重庆巴地(巴中属于巴文化范畴,只是行政区划属于四川),但作为罪人,根本不可能去考查涪陵和江津,探究黄石真相。
即便知道真相,也没有时间去重新修改章怀注。
杜佑虽为宰相,在江苏、浙江、济南、淮南、广西、江西、安徽等地为官,但终生未踏上过巴蜀大地。
《读史方舆纪要》作者是清初顾祖禹,我国军事地理学。其书详明山川险易及古今战守成败之迹,略于景物名胜,实为军事地理巨著,被誉为“千古绝作”“海内奇书”。
它不仅仅是人文地理视角,更带有浓浓的军事味。
从战争角度,顾祖禹比前三位大伽更专业。
顾祖禹与父隐居不仕,“好远游,足迹遍天下,无所遇,归而闭户著《读史方舆纪要》。”自言:“舟车所经,必览城郭,按山川,稽里道,问关津,以及商旅之子,征戍之夫,或与从容谈论,考核异同。”
有这样的经历,视角底蕴肯定不一样。
《读史方舆纪要》载:“彭远自江州溯都江而上,大破述将侯丹于黄石,在今重庆府璧山县及泸州之间,兼行三千余里,径拔武阳,今眉州彭山县东十里有武阳城,使精骑驰击广都。广都,在成都府城南七十里。”
都江,古称岷江,即今长江。顾祖禹对黄石具体位置也不很清楚,但他从军事角度思考,认为应在“重庆府璧山县及泸州之间”。
这观点很正确。但璧山不在长江边,这对溯江而上的东汉军队来说,只能在璧山与泸州之间的相应江段寻找与黄石名称相近者。
邓少琴先生读出了天机,对此补充说:“按此称之黄石,即今江津朱家沱上之‘黄石龙’也。所云璧山,即今永川松溉镇突出大江北岸之朱家沱也。”
五位大伽,只有邓少琴对西南地理特别是长江流域最熟悉,他从小在长江边的白沙镇看蓝天白云,老家离黄石直线距离仅仅10多公里。
很遗憾,顾祖禹如果仔细审看长江上游行政区划图,就不会说璧山,而会说江津。但顾祖禹毕竟用语谨慎,对不能下断语的地方,用了一个区间表达模式。
至于邓少琴先生提到《读史方舆纪要》“辨之”一事,是指顾祖禹在介绍宜宾“朝阳崖”时,先引用郦道元的观点:“《水经注》:僰道江中有崖,阻险不可穿凿,李冰积薪烧之,故其处悬崖犹有赤、白、玄、黄五色。或曰,公孙述以岑彭来伐,使侯丹将兵拒黄石,即此。”
顾祖禹没有从悬崖五色与黄石的色彩差异以及两者名称不符这两个角度来批驳,而是从距离角度指出“朝阳崖至武阳,不及千里”,跟史载不符。
当然,郦道元用的是“或曰”一词,意思是“有人说”“有人认为”。也只是引用第三方说法,而不是自己的论断。
郦道元真正论断在《水经注》里:“江水自涪陵东出百里而届于黄石。朱讹作积石,赵改黄石,云:‘《后汉书·光武帝纪》岑彭破公孙述将侯丹於黄石’。章怀注:‘即黄石滩也。’杜佑曰:‘今谓之横石滩。’戴改同。守敬按:‘《环宇记》,涪陵江中有铜柱滩。昔人于此维舟,见水底有铜柱,故名。’”
郦道元、李贤(章怀注)、杜佑三人的观点都集中在这里。
按照郭守敬引用《环宇记》的说法,涪陵江中有黄色铜柱,所以横石滩就是黄石。这未免有点牵强了。
对于横石滩一说,《读史方舆纪要》的反驳一语压千辞:“按:涪州横石滩,在江州之东。”举重若轻,用语妙绝。
意思很明显,敌人都已经到重庆了,侯丹派兵到重庆城东边百里外的地方去干嘛?听涛声么?
断然否定黄石为涪州横石滩一说。
想想,此时岑彭已围困重庆城,兵锋直扫三江汇流处的合川涪江流域,公孙述再派军队到涪陵下游的横石滩,军队过得去么?
即便过去了,有用么?
图注:历代攻蜀必经的内外二水路线图。
从重庆进攻成都,历来有三条路线,一是沿嘉陵江,经涪江直达绵阳,称为内水。二是沿长江,经沱江直上成都,称为中水。三是经长江、岷江,直达成都,称为外水。
《读史方舆纪要》论述为内外二水,舍弃中水说。“盖由江州道涪江,自合州上绵州者,谓之内水;由江州道大江,自泸、戎上蜀郡者,谓之外水。内、外二水,府扼其冲,从来由江道伐蜀者,未尝不急图江州。江州,咽侯重地也。”
公孙述此时的防御,只能在这内、外水道上做文章。
《读史方舆纪要》对外水在历史上的军事运用,一口气连举5例:“岑彭之攻公孙述也,溯都江(岷江别称,即今长江)而上,拔武阳见眉州彭山县。先主取益州,诸葛武侯自荆州来会,克巴东今夔州府,至江州,破巴郡今重庆府,遣赵云从外水定江阳犍为今叙、泸以西。晋桓温伐李势,取道外水。义熙初,毛璩自益州东讨桓振于江陵,使其弟瑾等将兵出外水。四年,刘裕使刘敬宣讨谯纵,敬宣遣别将温雅出外水。八年,复使朱龄石讨之,径从外水取成都,是也。”
公孙述派军守广汉,是对阵北路汉军,凭剑阁之险,阳平之固,东汉军一时难以攻克。
岑彭受阻于合川,无法沿涪江北上抵达绵阳涪城。这条水道相对平缓,行船风险最小,公孙军防御最严,汉军无法攻破。
资中,在沱江之上,是进入成都的中水线。但须先经长江到达泸州分道。
因此只有黄石位于重庆城的长江上游段,才能同时防御岷江外水和沱江中水。
这条线是破蜀关键。
黄石如果在涪陵,汉军早就沿长江经外水直上成都了。
由此可见,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和邓少琴的观点是正确的。
四、迂回外水:突袭黄石
侯丹是蜀中大将,善于筑关防守。
公元25年,公孙述正式称帝后,曾命侯丹筑白水关,控制北方南下要道;大将任满从阆中下到江州(重庆),控制东部西进要道扞关(奉节),使益州尽归公孙述。
图注:白水关和扞关(奉节,也叫江关)位置。
眼见涪水难攻,岑彭苦思冥想,终于构思出中国兵史上最大的巴蜀迂回作战方案:故设疑兵,虚攻垫江(涪水流域),“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实则带兵从平曲沿嘉陵江返回江州(重庆),再溯长江而上,奇袭侯丹,直抵成都,转战千里,避实就虚。
侯丹2万蜀军驻守江津朱家沱。《后汉书·光武帝纪》记载:“八月,岑彭破公孙述将侯丹于黄石。”
公元35年,有一个闰月,农历8月,应该是新历10月左右。长江来说,水势虽减,不如夏季,但依然较盛。
黄石,江津又称之为黄石龙。
《江津县志》载:“黄石龙,在史坝下,小水险。”
明朝弘治年间,有一个江津读书人叫夏泽,是个举人。因家中颇有些财富,别墅就建在黄石龙两岸不远处,对黄石龙险滩认识深刻,写了一篇文章,叫《黄石龙记》。
该文收入《江津县志·艺文篇》,从《记》中可以了解黄石龙险滩水况。
首先它得名来自颜色与形状:“色黄而赤,兼之壤土漾沙,时或积之,恍如鳞甲,故又名黄石龙。”
其次它形状很独特,不是由岸边插向江中横挡,阻拦江水咆哮,而是顺江而卧:“自江中直起,长脊高背,可数十丈,绵亘逶迤若游龙……顺流偃卧,不与水争,故不以石为险。”
最后它在夏秋两季基本不露出江面:“泛溢之际,水高出其上,两岸皆平,荡然空际,波浪不惊。”
这说明岑彭突袭侯丹之时,黄石龙险滩没有起到险滩阻止进攻的作用,对于岑彭军的袭击,貌似江意许可。
侯丹军应是从成都沿岷江到达朱家沱,这里北岸是绵延的云雾山余脉,石笋山巍然屹立,可据山而守。南岸是滚子坪山脉的东、西两条余脉,均有山川险地可筑。
选择这样的地理环境,对于汉军确实是一大挑战。
何况当时的交通环境,两岸道路艰难,极难通行。
所以岑彭迂回千里,溯江而上,乘对方松懈,战备不紧,采用了奇袭作战方式。
交战时,要么派出先锋军,乘夜攻击敌船和岸边营地;要么借江雾掩护,接近蜀军时,步卒从两岸攻击蜀营,水军直接突袭蜀军船只,打侯丹一个措手不及。
具体过程无文献记载。是否有火烧连营、奇兵夹击、伪装穿插等,只能脑补。
为了达到闪电战效果,攻下黄石后,岑彭“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今眉山市彭山区)”。
至少,岑彭行军速度应该快于蜀军溃逃速度,所以一举攻领彭山,再次达到奇袭效果。
《后汉书·岑彭传》载:“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以精锐骑兵袭击离成都仅数十里的广都(今双流或成都南),席卷蜀军。这完全是东汉版的闪电战与大迂回作战之典范。
《岑彭传》还写出了公孙述的惊奇:“初,述闻汉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
平蜀之战,岑彭避实击虚,绕江州而取平曲,舍涪水而攻黄石,诱敌主力于涪水后,亲率精兵迂回千里,攻入蜀军南部,闪击广都,直逼成都,与北路实现战略合围,确实是风骚走位,神级操作。
最后公孙述第二次使出黑武器:刺客。
彭祖死去的地方,叫彭亡。
岑彭到达此地,一听名称不吉利,心下大惊,“欲徙”,却又恰“会日暮”,结果“蜀刺客诈为亡奴降,夜刺杀彭。”
这就叫天意吧,就象雏凤庞统遇到落凤坡丧命一样,蜀文化从来神秘莫测。
那天夜晚,应该是秋末,成都的寒意还未完全到来,晚秋的花朵在星光下平静地呼吸。
公孙述的特种作战部队,以奴隶身份降入军营,单枪匹马再次成功刺杀汉军主将,并在月色中乘风而去。
这让我们对四川的刺客文化有了新的认识:中国古代四大刺客,出自吴国(浙江)、卫国(河南)、韩国(河南)、晋国(山西),虽然所刺皆王或相,但能够象公孙述的刺客,在数万军中取元帅首级如探囊取物,来去自由如无人之境,非大智与大能者,不能为也!
专诸刺杀吴王僚有公子光设宴作内应;荆轲刺秦需用燕国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作为接敌成本;豫让委身仇家,卑躬屈膝,寻机行刺却未果身亡;只有聂政刺韩相,孤身突袭韩府成功,但却未能快速脱离。
公孙述的刺客,不但圆满完成任务,还全身而退,蜀中刺客文化,独树一帜。
这可能种下了后来川军机智灵活,善于周旋作战的军魂基因吧。
如江津人谭秉云,在朝鲜战场,靠着一人一枪三颗手雷,成功阻挡美骑师8小时,击毁敌坦克3辆、汽车1辆,毙敌多人,还能毫发无伤,是不是这种文化的另一种呈现?
图注:岑彭千里迂回奔袭,闪电战直抵广都路线图
五、避战圣地:极少战争
江津的地理环境很独特,四面皆山,水系发达,战和两宜,历来是避战圣地。
和平时期承上游蜀文化之余脉,教育昌盛,经济发达,商贾如云,名人辈出。
战争时期,顺水可南达贵州,北上秦岭,东游大海,西去金沙,四通八达。如果就地隐藏,则南方大娄山脉峻石突兀,古木森森,蜿蜒千里。北面则有缙云山脉纵横西南数百里,在冷兵器时代和古代交通条件下,极易保全性命于乱世。
民国版《江津县志》记载,清朝县长周宝生,通晓堪舆之学,曾经对人说:“津城不知建自何时,当时创修之人,具有卓越大智慧。对此,不详细讲述。看其地形走势,江津可永无兵灾。”
风水之说有些通玄,难以取信,但江津地形地貌不利于古代交战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我们历来认为江津文化最大的特质,是保存了秦以来绵延至今相对较多的历代世族大家血脉,积淀成为中华文脉芯片的核心要地之一。
“文脉芯片,山水圣地”,是江津千年历史孵化出的最响亮的城市底蕴,与其他城市相比,具有不可取代的鲜明的个体特征。
这场统一大业的关键战役发生在江津段,可能跟公孙述的战略布置有关。但从专业的阻击战来看,上游泸州神臂城位置,可能比江津黄石更容易实现目标。
图注:泸州神臂城卫星地图。
泸州此地,北岸山峰如一头山鹰俯向江面,鹰嘴所在地即是神臂城遗址,城址东面有五大岛屿密布江中,与岸防结合,即使突袭也容易打草惊蛇,难以歼敌破防。
所以,后来的战争更多远离江津,即使到南宋,步步设防的山城抗蒙防御体系,也没有江津的位置。
叙述这场灭蜀之战的关键环节:黄石突袭战,并非想证明它体现了江津人的什么群体特征,只是告诉大家曾经有过的历史记忆。
这对江津学生来说,了解黄石,东汉的历史可能更容易牢记,对朝代或国家的统一大业有更贴切的体验。江津的历史爱好者读《后汉书》可能会觉得跟自己更亲近。
所以,本文只是单纯呈现历史真相,并非要抢什么文化遗产。
但对江津地方文旅部门来说,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文化素材。可设立黄石龙历史文化游览点,与上游的大矾文化,北岸的石笋山文化,组成一个文化闭环,让江、滩、石、山、岛、庙与诗赋文记(详见《从一记一赋看上游文人的川江审美观》)及仙道传说等,组建一个多向度的江津历史文化研学现场。
无论成人还是学生,文化研学才能穿透历史,进入个体灵魂,站在文化平台进行跨时空的精神交流。
这一直是文化教学的主张,也是文化写作必经的成长之路。